“二爷，”
“晌午有什么想加的菜吗？”
“哎。”蓝月儿笑着应了，脸上无半点诧异不妥，咽不下的气有，哪还有受不得的宠？落座后，知趣地挺直了身，并未太过贴近，依旧ງ笑了道，“忙了这一前晌，这会子才得空儿过来看看。昨儿听玲珑说您这几日早起不大想吃，我想着天寒老人家胃乏，今儿一早蒸了碗酥酪并一碟儿山药糕让春燕送了过来，老太太可还用得？”
“那ว就好。我一会儿嘱咐厨房，既ຂ是吃得下，认真用些日子补补。”
“娘亲！”
“真的，真的是香火？”
“老太太说，倒也不急，桓儿抄得慢就慢吧，有多少算多少，尽心便好，别误了你读书。可二哥不依，说这经文深涩，桓儿小也读不懂，抄了也不过是几篇字，又怎能参透这其中道理？白白费了功夫，不如好好读书，越小越该抓紧才是。不像到了他这个时候，知道如何应付了，错一些时日也不妨。老太太听了有理便答应了。”
春燕问，“那ว往后二爷抄经，三爷这书还要到芳洲苑读吗？”
说完这番话，承泽已经预备了要听她辩缠，却不想这丫头没有立刻回话，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怔，看得他也有些纳闷儿，“荷叶儿？”
“嗯？”听她忽地问得冲，承泽一时没转过来。
承泽斟酌了一下道，“她是妻，为大哥守孝原是情理之ใ中。况如今新寡必是不忍离别，守在身边，于她也能好受些。”话虽如此，可想到เ那冰寒与饥苦承泽又觉不忍，想再说什么，又找不到他这做小叔该说的话。
“嗯。”
“奶奶你有所不知，这是此处的风俗，叫守‘百年阴缘’！这必是此地的阴阳在老太太跟前儿献的话，这可不是老太太的主意！”
“嗯！”阎婆子接着说，“老太太和奶奶都是京城来的，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这边儿讲老人去了，膝下若有孝子，即便不得高寿，可儿孙将来守孝祭奠，一辈一辈，也尽这百年之寿；若是年纪轻的去了，又尙未成亲，无人陪，无人守，将来便要阴魂作怪、家宅不宁，遂要配‘冥婚’，找那也是早死的并骨合葬；可若是成了亲却膝下无子的，要么เ过继孝子，要么，就要娘子守‘百年阴缘’，否则，他游魂野鬼，永世不得安生啊！”
蓝月儿笑了，又懒โ懒地靠回榻上，“哪还用等那么เ长久，二爷要是往京城去，老太太怎能舍得他一个ฐ人走，必是拖家带口一同回去了，哪会落下谁！”
“话是这么说，可老大刚走，他做弟弟的怎么也得守一年孝。”
承泽出了自己住的芳洲苑，往停灵的合宜园去。已๐是深秋时节，天越发短，此刻不过五更天，天边虽零星挂了几颗星，却仍是一点亮都没有，只觉清冷。
未跨入灵堂，里面已是传来又一轮扯心扯肺的哭声。承泽不由得蹙了蹙眉，家下这些人平日里也未见有谁与大哥分外亲近，偶尔听青蔓说几句，为大爷脾气古怪，若不是硬安置了在身边，便是能躲则躲，如今这人一殁，倒像是都成了至亲！不觉苦笑摇摇头，自己真是愚念了，人们如此，也不过是冲着营生银钱，又何来认真二字？
“奶奶，咱不去大奶奶那儿了？”
蓝月儿这才想起要往静香那儿去，可想着往馨竹园必要经过这两兄弟，承桓小不懂事，别看见她又委屈掉泪坏了兄弟的情谊，便道，“原也没什么要紧话，改日吧。”
“也好。”春燕应着，扶了蓝ณ月儿离开。
承桓偎在承泽怀里越逞了娇็气，直到承泽不耐，斥ม他不许再哭了！这才罢了，可又带着泪道，“二哥，我饿了。咱们吃点心去吧？”
“点心？”承泽闻言立刻又挑了眉，声音却不似之前那般苛厉，“冬不能ม练三九，夏不能练三伏，好容易春暖花开，还得等你歇起晌来！这不过一个时辰，竟是又惦记着喝茶吃点心！哪有你这么练功的？”
承桓也不怕，只说，“可我真的是饿了。养拳，养拳，要先养后练，饿着练破阴阳！”
看这小东西竟然偷懒都能偷得如此理直气壮，承泽真是哭笑不得，干脆摆了兄长架子喝道，“不行！”
“二哥！”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饿！”
“忍着！”
“不吃就不吃！”承桓也赌气噘了嘴，“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嗯？这又是哪儿来的理？”
“昨儿说好了要一道吃茶点，不去怎么行？”
“跟谁说好的？”承桓正待答话，已是被承泽打断，“凭是谁也不行！便是老太太，我着人去说！”
看二哥果然坚定，连老太太都不给通融，承桓再想辩也没的辩，这才搭拉了脑袋不作声。
“好了，定定神，打今儿起咱们从最基本的练起。”
“哦。”承桓应着，
随在了承泽身边，可想了想还是不安，“二哥，那总得去安置一声说咱们不过去了。”
“啧！”承泽真是不耐，“行！福能ม儿！”
福能儿赶紧随过来，“爷！”
承桓遂吩咐道，“去馨竹园，说今儿我和二哥不得过去了，改日吧。”
“是。”
“慢着！”不待福能儿转身，承泽一声喝吓了承桓一跳，“你，你跟谁约了吃点心？”
“嫂嫂啊。”看承泽惊乍，承桓有些莫名，“昨儿碰见嫂嫂，说起咱们常在馨竹园边儿上练功，嫂嫂说若是渴了、饿了就就近到她那儿，我说好，不如今儿就去，嫂嫂遂说要备了今年的雨前等着咱们呢。”
“咱们？你跟她说我也要去？”
“啊。”
承泽心一顿……自上次斗牌一别又是半月有余，不知是如何阴差阳错，还是被她搏了面子便是有些心冷在躲，总之ใ，竟是再未得见。只是有意无意，还是要留แ心她可安好，可曾有为难，可曾受了气，直到听人说她总是乖巧，讨了老太太欢心，又说她总是不忌，对姨娘也孝敬有加，他这心方แ才放下…
“二哥，二哥？”
“哦，既是……”承泽假嗽一声，“既是有约在先，不去，不去似是不妥……”
“就是么！”承桓顿ู觉气盛，“况我还跟嫂嫂说，二哥第一次去馨竹园，正可看看嫂嫂给咱们画的画呢！”
“咱们的画？”
“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嫂嫂不知是何时看了咱们练功的，就照样子画ฑ了下来，可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