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默霁小声说：“来看看你也不行吗？”想去拉他宽大的手掌，但被他躲开了。
谢默霁往里面瞧了瞧，这个时间学生都已经在教室晚自习了，整个ฐ校园静谧无声，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于是知道这是他的托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左医生一副了然的语气：“你倒是终于来问了……”
“单医生当初为了救你，拿自己的身体做试验，接触了病毒，还被迫休整了半年。我以为你就算忘记了别的事，对单医生总会有点印象……”
那女人听他讲完，情绪安定了些。过了一会儿，小声说：“我跟你回去。”
谢默霁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单医生，他正扶着那ว病人，五官的线条柔和明朗，全然没有面对她时的生硬。女病人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全身的骨头像被抽去一般，软绵绵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她轻叹了口气，强压住这股由心里喷薄而出的情绪，一步步地往楼ä梯上迈。抹黑走到门口时，脚碰到了一团软物，伸下手去摸，才现是一个蹲坐着的人。
谢默霁拿出手机，借着微弱的亮光，果然照见了6羽通红的脸以及迷离的眼睛。她默默扶起他，心里更加烦乱ກ，甚至有丝……愧疚。刚ธ才，就在刚才，她竟对着男朋友以外的男ç人流眼泪，她怎么可以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通常都不太靠谱，他的咬字不太准，把她的名字硬生生念成了“先莫急”。微微上扬的音调，再加上温和的气息，听起来带着一点点喜感……
“谢默霁，你一会儿去给单望辰医生送两ä份东曲日报吧。保持跟采访对象的友谊，这也是我们报社的老规矩了。”赵云生突然点到她的名，把她的魂魄从天际召回。他宽敞如坦途的脑门晃得谢默霁一时睁不开眼，只能不住地点头。
“你好，我找单望辰医生。”
谢默霁愉快地介绍完自己，又向单医生说明了来意。她讲的时候，话筒那头静寂无声，连“嗯”“唔”之类的应答声都没有。让谢默霁心里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对方是不是把电å话搁在一边去忙别ี的事了？
不断有人坐到旁边去挑歌，也不时有人上台演唱。人来人往中，大家的位置时有微调。
有一段时间，谢默霁被挤到了单医生旁边。而他的绯闻女友却被冷落在沙边上，一脸怨念。谢默霁的心理素质不够过硬，一下子如坐针毡起来。这时单医生侧过头来，低低地问：“刚才为什么เ哭？”
谢默霁笑笑，彼时想哭的心情似乎ๆ牵扯了太多的情愫，哪是两ä言三语可以说清楚的。她也没想到，那段歌词，那个声音，那个身影合在一起时就成了催人泪下的全部理由á。但是这些她不会说出来。
“单医生，我是眼睛酸痛。”她狡辩着。
“我当时那么费心救你，是希望你能开心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单医生义正词严地说。鬼才会相信谢默霁的话。单医生不是鬼，自然也不会相信。
“单医生……”她有些不适应这仿佛天上掉下来的关心。情绪满满的看看单医生，一时接不上话。
“望辰，望辰，你来帮我挑歌。”尹相薇不知何时跑到了点歌台旁，欢脱地喊着。听到เ呼叫，单医生起身离开了。走时深深看了眼谢默霁，小声说：“记住，开心点。”
他一走，谢默霁乘势坐回李露爽旁边。一切才又归于相安无事。
————
第二天早上起来，谢默霁浑身不舒服。头痛，背痛，腿酸痛，就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她下意识地摸摸额头，被额上源源不断传递出来的灼热温度吓到เ了。刷牙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两颊绯红，眼里布满血丝，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这是感染病毒的症状吗？
她第一个想到เ的人就是单医生，可是拨电å话前，又觉得自己应该先向6羽求救。于是转而打电å话给6羽。
电话接通后，她把自己的体征一一告诉6๔羽，6羽听她讲完，静默了一会儿说：“快去医院看看，如果是感染了病毒，也是越早治疗越好。”
“可是我很害怕，6羽。”想到又要去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แ，她的心里不是不担忧。
“默霁，你听着。我很想现在过去陪着你，但是我这里有五十几个学生。如果你确实感染了病毒，病毒就有可能通过我传染给学生。他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很不容易。所以，你平复一下情绪，自己้整理好日常用品，马上打车去医院。”
……
接完电话谢默霁感觉自己烧得更厉害了，连呼出的气都的。她听从6羽的话，整理了一些自己的物品。走到เ门口时，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眼前竟产生了幻觉。
横亘在眼前的是一条悠长悠长的走廊，仿佛望不到头。
她扛着大包小包走了很久，才看到走廊尽头静静伫立的一个ฐ高瘦的白影。对方看到她，点头致意：“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他的口罩褪到一半脸，露出高耸的鼻梁和深邃狭长的眼睛。
“原来长得帅的人，也可以不是明星，而是医生。”她说。
对方明显一愣，脸色彻底冷下来，硬邦邦ะ地指着旁边的房间说：“你是感染病毒的第35๓位病人。这是你的病房，赶紧进去吧。”
画ฑ面消失，清冷的声音也随之散去。
谢默霁站在门口，冷汗淋漓。握门把手时，胃部一阵难受，她扔下行李就往洗手间跑。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终于筋疲力尽地靠在大门口，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了。她在心里否决了向朋友求助的念头。兜兜转转一圈后，最后想到的人依然是第一个念及的他。
“单医生，我在高烧，又不停呕吐。全身都没力气。”她半撑在沙上，眼冒金星。
“等我。”单医生冷静地说，然后挂了电å话。
得到单医生的答复，谢默霁心里放心多了。懈า怠下来后，她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恍惚起来。意识清醒的最后几秒，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他地址。正要拿起手机，门铃响了。
她迷迷糊糊地开了门，看见一脸焦灼的单医生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个ฐ药箱。
“单医生！”她想打招呼，腿一软，往后倒去。
————
白色的病房里。
单望辰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色有些灰白。在他身后，是沉睡过去的谢默霁。两颊的红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6羽……”病床上的人出低低的呓语，然后转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已๐经是默霁第三次喊这个名字了。单望辰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难懂。看到她干裂的嘴唇，他收起复杂的表情，快步走过去。从白大褂里拿出一包棉签，抽了一根，沾了点杯子里的水，轻轻放到她的唇上。
她是6羽的女朋友。这是她目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