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如今有了祈月，自然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马马虎虎过日子，各种开销都要上升几倍，他的积蓄也撑不了多久，他不得不想办法赚钱。楚聿医术算不上好，制ๆ药的天赋却是得天独厚的，他对药性和成分都很敏感，除了照方子做，还能自创出具有特定功效的成药来，以前有许多医馆找他做成药，他懒得应付都推了的，如今看来还是得再接过来。到时他的事情一多，家里就没人料理，买奴儿势在必行。
听着敲门声响起，楚聿便让祈月躲进了卧房，自己出去开了门。
“又酸又痛。”祈月低声嘟囔道，“还不都是你的错。”
祈月偏过头不理他，他却兀自端茶递水殷勤得很。所以说，刚喂过食的男ç人啊，骨子里都沁着蜜。
“今天买了鱼，我们晚上吃清蒸鱼，稍微等会儿就好了，我去做饭。”
吃了晚饭，天还没黑，“今天要不要出去散步？”楚聿问，每次晚饭后散步是惯例。
经过几天的相处，祈月已经完全信任楚聿，觉得他是个非常善良的好心人，因此，她对他十分坦诚，除了身体变小这种听起来很诡异的事，她完全没有刻๑意隐瞒过。祈月告诉楚聿她可能ม会这些，从头把所有拼音读了一遍，让楚聿确认有没有读错，结果是，完全没差ๆ别。这个ฐ世界的音标，和汉语拼音完全没差别。
武陵大帝ຓ是第一位统一这块大6๔的帝王，武陵是他的名字，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帝号，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大6，实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当年武陵大帝统一大6，因自己的臣子来自不同的邦国，说不同的语言用不同的文字而十分烦恼，于是，统一文字，以其中ณ某一个邦国的文字为全大6๔通用文字，创造音标，为所有文字注音，然后印刷成册给大臣，令他们在限定时间内学会音标和该国语言，以后上朝无论是奏折还是进言都必须ี使用该语言，一干大臣苦不堪言，碍于皇命，还是不得不学习。开始只是京官学习，后来推行到เ地方แ官，在各地贵族中引为ฦ风潮，大家都以会说这种语言为荣耀，学而优则ท仕，这种语言和文字开始推行到书院，如今，七八百年过去了，虽然武陵大帝建立的华夏王朝已经覆灭，这种语言和文字却在整个大6推广开来，作为整个武陵大6通用的官方แ语言，虽然各地还是有方แ言存在，但只要是读过书的人，都会说官言，贵族家里的女子，也要请人专门教授官言。说到底，官言就是这块大6的普通话，再准确些说，就跟印度的英语一个样。
楚聿露出个温文的笑容，“前天去集市采买，看着不错，便买下了。”
罪奴的身份毕竟低人一等，许多方面都受到苛待，因此，价格会比平民身份女子的聘金便宜许多。但楚聿并不想祈月受到เ轻视，自然会想法给她弄个ฐ平民身份，说法他早就想好了，“她是从旱灾的利州ะ流落过来的，爹娘都不在了，她叔婶迫于生计要将她卖出，我看着也不错，便买了，不是当时没带够钱么เ，铭牌便扣下了，今次找人借些再补上，取回她的铭牌，顺便去县府过个户。”
祈月跑到门口，院门却闩住的，她疯似地拉着门，“开门，开门！我要去外面！我不信，这一定是恶作剧！”
门一开，祈月立刻冲出门外，夜幕还未全黑，隐约能ม见到远远近近低矮的瓦房，近百来座，隐隐露出的灯光，仿佛银河里黯淡的星云，微弱不堪，电力灯是不会出这种光的，鸡鸣狗吠，还有听不懂的人语吆喝，再往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广阔田野，阡陌交纵，仿佛一直延续到天边。这里，根本连山都没有。
“好，就保持这个动作！嗯，身后是云海ร，取景挺不错！这样很有仙女范儿哦！”李悠一边端着数码相机咔嚓一边评头论足道。祈่月可是一入校就被评为ฦ系花的人物呢，那ว小脸蛋长得可是相当标致，某学长的情诗咋写的来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虽然那猥琐学长被她们寝室集体pass了，但人家这诗引用得的确贴切。
“就跑！就跑！”这显然不是个听话的小孩，大人越是制止，他越是闹得高兴。
“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你以为八十两是人人都出得起的？我们一家人拼死拼活一年才赚个二十几两，还要供你读书和家里开支。而且，女人会读书有什么用，能上床能生娃就行了！”李诚安道。
“那等我将来长大了再一起挣钱，等攒够了钱再买。”
“你等得了，我们可不愿再等了，我和你四哥五哥七哥都说好了，过完年就去把冯家的女儿买过来。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慢慢攒钱买你喜欢的吧。”
“那是自然！”李诚泰信心满满地道。
李诚安叹口气道，“小泰，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你看我这么辛苦东奔西跑了一两年也才一二十两银。要真正轻松来钱，还是得像你们先生那样，考上州学领公职，地位也体面，一年轻轻松松就有十来两年奉，平日还有人送礼上门。”
“你读书算早，马上就要联考了，最近就不要乱跑了，安心在家念书，争取来年考上县学。后头再努力两ä年，考上州学给咱们家争光！”
“等你将来有了公职，喜欢什么样的女孩都可以自己买。”
李诚泰脑袋简单，被他兄长这么一说，倒是很心动。当即豪言壮语道，回去一定要好好念书，来年一定会考上县学。
在他心里，仿佛只要能考上县学，将来就会有个祈月变成他的一样。
李诚安见他似乎ๆ心思还很懵懂，当然也不会蠢得去戳破。他想，等他去县府上学了，就不会经常跑去找她，他年纪小，性子不稳定，要不了多久ื心思自然就会淡去。
年关要参加的宴饮很多，楚聿决定早点去把奴儿买回来。逢了最近的一个大集会，便把祈่月锁在家里，自己一个人上县府去了。
之前他也没跟祈月说要买奴儿的事，等他带着一个十四五岁有点黑瘦的男孩走进院子里时，祈月完全没防备会有陌生人突然进来，条件反射就往屋里跑。
“小月！”楚聿叫住了她，“不用躲起来。”
“他是……”祈月疑虑地停住脚๐步，以前楚聿都让她有陌生人来的时候就躲起来，画好装才能出来。他要她这么做的缘由，她逐渐有些了解，这个世界美貌的女子很少，很容易被人觊觎抢夺。但她还是难以理解，自己้虽然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但怎么就需要弄得跟绝世祸水一样了呢。这种美人稀缺度，她没有切身体会，一直觉得很不真实，甚至很荒谬。
“去跟夫人问好。”男孩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女孩，微微一愣之后，向祈่月鞠躬道：“夫人好。”
夫人……祈月惊讶地看着楚聿，他们说她是他的幼姬，她是学了土话才听懂这个词的，她在书里看到过，幼姬就是男人豢养的年幼的女孩，是玩物一样的东西，她也一直以为他是把她当做玩物，却没想到，他会对人这么介绍她。
夫人这个词，和原本世界的含义แ没有差别，是对妻子的称呼。可是，十二岁的夫人，一个猥亵少女的男ç人，这个扭曲的世界，她无法接受。
“嗯，你好！”摸不清男孩的身份，只好有点尴尬地回了句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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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哥，这是……”
楚聿看她惊讶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他没提前跟她说，就是为了给她个惊喜，看来效果的确达到了。“这是我买回来的奴儿，以后我去私塾了，可以让他在家陪着你，你要出门也可以让他跟着。我还特意选了会说官话的。”会说官话的奴儿价钱要贵些，但他担心奴儿不会官话，祈月不好使唤，而且，祈่月出门要是听不懂土话，还可以让奴儿翻译。
奴儿？如果她没记错，武陵大6的奴儿和是太监的差不多的。
这个世界和中国古代一样存在着奴隶制度，有生活贫困的人自愿卖身为奴的，也有因罪堕入奴籍的，其中罪奴地位最低下，生活条件很差，而且完全没有人权可言，说女子可悲，却至少性命是能保障的，但罪奴，就和畜ไ生一样，连生死都完全掌握在主人手中。就算被人杀死，也完全不受法律制裁，只需要向奴主支付对等的赔偿。女奴一般会沦为泄欲工具，男奴就会被派去长期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而且会用镣铐锁住双脚以防他们逃跑。
这个世界的女人很少，所以很少会有侍女，只有皇宫里才会有稀少的几个侍女存在，所以即使是内院的侍者也全都是男奴。不管是罪奴还是自愿卖身的奴隶，虽然在其他待遇上会有一定区别，但只要是在内院工作的男奴就必须要喝绝育药。因为内院工作的奴隶会接触到主ว人的女人，为ฦ了避免他们对主ว人的女人有非分之举，从一开始就会被喂下毒药，让他们失去性能力。
这种奴隶，就被称作奴儿。
这个少年……是奴儿。
少年很瘦，衣服破烂，头乱蓬蓬地遮着脸，看不见五官，脚上没穿鞋子，冻得红肿，生了好几个冻疮，瘦骨嶙峋的脚腕上是黑色的铁ກ锁链。
看着眼前的少年，祈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弟弟祈皓，也是这样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一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少年，而眼前的男孩，她不知道他经历过多少苦难和非人的折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生气，麻木，死气沉沉。
这个世界，真的很残忍。
楚聿见祈่月打量自己买回来的奴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微微皱眉，“你先进屋去，外面冷，我带他去收拾一下。”这样蓬头垢面的放家里，实在看着糟心。
他买下奴儿的时候顺便就在附近买了几套一般人家给奴隶穿的粗布衣服，用包袱装起来顺手就扔给了新า买的奴儿。
“把这个带进去，这是给你买的。”楚聿将自己้手头的一个包袱给祈月，里面装ณ着一件皮袄子，一个手炉和一包药材。
带着奴儿从外面进了厨房，楚聿大致给他说了各器具放置的位置和用处，便让他自己在院子里的井里打些水热一热，把自己清理干净换身衣服再到堂屋来见他。
收拾干净的奴儿虽然仍旧又黑又瘦，看起来却要好多了。他五官长得不算丑陋，只是太瘦，脸上颧骨很明显，眼眶也深深凹下去了。楚聿觉得瘦无所谓，只要没病就好，反正他们家也不用他来做什么体力活。买之ใ前就好好检查过，喂过药的，身体也没病，会做饭洗衣打扫，还会说官话，和奴主ว协商了一会儿，便以五两银买下了。
他的头已经用布条拢在一起，整个脸都露出来了，祈月这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右颊烙了“罪奴”二字。怪不得罪奴很难逃跑，脸上烙的字太醒目了。
楚聿给奴儿起了个名字叫麒麟，麒麟是瑞兽，有祥瑞之意。
祈月这个年纪的青少年，虽然已经接触了一些社ุ会阴暗面的东西，懂ฦ得了某些现实的无奈和无能为力，但多多少少都还存留着一点红果果的正义แ感。奴儿这种制度，在书上看着就觉得很残忍，但好歹还是离她很远的事情，没什么真实感。但如今，这种事情已经生在身边了。
她无法无动于衷，但她也明白一个人不可能与一个社会根深蒂固的制度抗争，她不可能改变什么。或者这只是借口，她根本是自私懦弱。她连让楚聿解开他的镣铐ຖ这种话都没说。
有点难过，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矫情还是良心未泯。
索性去书房看书，晚上也早早就睡了，希望眼不见心不烦，可心里终究是久久难以平静。